‘去哪儿?’陈静也是一脸的雨水和泪水,仰脸看着我,问。 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回家。’我说。   ‘哪个家?’陈静疑惑。   ‘去我家。’我说。   ‘不,’陈静摇头。   ‘那去哪儿?’我问。   ‘不知道!’陈静再次摇头回答。   ‘先上车吧,这样你会生病的。’我说着拥着陈静向我停车的方向走去。   我把陈静扶进车,然后,我发动了引擎,汽车行驶在茫茫的雨雾中。   车在行进,我们望着车前的雨幕,静静地。那是一段奇异的时间,带着暧昧 的气息和安慰。也许是因为同样脆弱的容易被伤害的心灵,同样寂寞,所以同样 有温度。   虽然没有语言,但我却能清晰感觉到,我们的灵魂里,有太多相似的东西。   自始至终,我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但我觉得,我和她之间,是不需要语言 就可以感悟的。   当车穿过斯蒂文路的时候,我看见有一家酒店。于是我开车驶进酒店的底层 停车场。   ‘这是哪儿?’陈静不解地问道。   ‘酒店。’我说。   ‘干嘛?’陈静似乎领会到什么,问道。   ‘休息呀。’我说。   我们下了车,迳直走向接待柜台。   我办好了入住手续,陈静手挽着我的胳膊向电梯走去,在电梯上,我看她, 她也看我,只见她对我嫣然一笑,笑容依旧妩媚动人。   到了房间,我让她把衣服脱掉,换上浴袍,好把湿衣服拿去让酒店的服务员 烘干。   一开始陈静坚持不肯,显得扭捏而矜持。   ‘这样会出问题的,知道吗?你忘了上一次你发烧的事儿了?’我劝说她。   陈静犹豫了一下,然后进了卫生间,说:‘不许进来喔!’然后关上了门。   陈静换上了浴袍出来了,我也换了衣服,然后叫了酒店的服务员。   我和她穿着浴袍躺在同一张床上。我听着她的呼吸,闻着她的体香,心中欲 望高涨起来。我知道我翻一个身就可以压在她的身上,但是我不敢。   我紧紧用左手握住她的右手,感觉她的手一如她的生命一样冰冷。如果只是 简单的一只手,我可以用体温让它温暖,但是一个冰冷的生命呢?我又要用什么 让她温暖?   我叹了一口气,说:‘静,你知道我是多么担心你吗?’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她似乎是不加思索的回答。   ‘那为什么昨晚就突然消失了?’我问。   陈静沉默了。   冰冷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身旁的她在想什么呢?‘来,你也尽情地射一 次!’我的耳畔回想着这一句话,她真的还爱我吗?我睁着眼睛,想看穿她的生 命。   突然,她扑到我的身上,彷彿是用尽了平生所有的力气,紧紧抱住我的头,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划破了寂寥的夜空:‘为什么不让我早点遇上你!’   久久,我们两个人都没动,一股情意潺潺流泄着。我的心涌起悸动,内心泛 起一股愧疚,荡漾成圈圈的涟漪,愈扩愈大,盈满了我整个心……   就在这一瞬,那曾经的爱情,那深深怅惘的回忆,在心中闪过,刺痛。我偏 过头看她,正好遇上她的眼睛,落寞的眼神里,透着伤痛和爱怜。   我转过身子,用手轻轻地滑过她的脊背,柔柔地,想抚去她的伤痛。她被感 动了,再次抱紧我。我的舌头从她的面颊轻轻地滑向耳朵,贴在了她的嘴唇上。 陈静激动地回应着。   这是怎样的一个吻!它是那么醇厚绵长、回肠荡气、意味深长。它将尘世间 的悲哀怨怒统统抛到九霄云外,只剩下两颗燃烧的心,只愿此生此世不再分离。   火焰烧得我不由得褪去裹在她身上的那层浴袍。此时,陈静一下子清醒了过 来,她认真地说道:‘不,我们不能,我们不能为了一时的欢愉,而造成更多人 的痛苦!’   而我却楞住了,我看到她的身上有一块块的瘀青,在她那白皙的肌肤上格外 显眼。   ‘你怎么了?许耀明打你了?’我立刻想到那个畜生。   陈静再次沉默了。   下雨天的清晨有一点点的寒意了,我把手放在自己身上焐暖了,再来握住她 那冰凉的小手。陈静看到我这个动作,她流泪了。   ‘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她静静地把头靠在我的肩头,我的怀抱缠绕着 她。   ‘告诉我,是不是他打你了?’我又问道。   窗外,落寞的早晨,细雨纷飞,陈静眼里的泪水悄悄的,悄悄的顺着脸颊, 又一次冰凉冰凉的流了下来……   ‘昨晚,他突然回来了。因为我们在网上聊天,当时我太专注,根本就没有 注意到他竟站在了我的身后。我们的聊天纪录都被他看到了。然后就是争吵,他 最后动手打了我。’陈静哽咽着。   ‘后来呢?’   ‘后来他就摔门又出去了。一宿也没回来。’   ‘这家伙太混蛋了,我不会饶他!’我愤然。   ‘算了,我们也不对。’   ‘但不能打人啊!’我很激动。   ‘其实,我并不想你背叛你的婚姻,我知道任何一个人既然选择了婚姻就是 选择了一生的责任,任何的背叛都是要付出代价的。’陈静说。   ‘不,在我爱上你的那一刻,我就不想你受到伤害,就开始祈祷着你的平安 和幸福,哪怕让我承担所有的苦痛甚至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我说。   ‘子昊,不必再说这些你认为对所有女人都有杀伤力的话了。而且,我也不 愿意看着你为了追求这样的爱情,放弃你固有的家庭责任;更不忍心王丽再受到 伤害。人生苦短,我们不要再去折腾,好吗?我们还能经历几翻的浪来潮涌?’ 陈静幽幽地叹息。   ‘不,我说的是真的!我记得有人就曾经说过:你所渴望的,不必去顾虑世 俗的约束,世人的眼光,不让理由和困难缠绕自己,如果那真是你所渴望的,就 要勇敢的去追求。’我说。   ‘我知道有时候,我们只是想像一只风筝一样自由的飞,可是我们却都忘了 牵着我们的线原来一直在别人的手里。我们可以行走吗?可以逃跑吗?算了,好 吗?那么我们同时转身,好吗?’陈静轻轻地说着。   我一时无语,我看着她的眼睛,女人的眼神,可能如春水荡漾,勾人魂魄, 也可能有如秋水一般,深邃宁静,似有万千故事欲说还休。很多时候,你可能忘 记了一个女人的模样,但永远忘不了她铭刻在你灵魂深处秋水深潭般的眼神。   ‘昨日的幸福已成为一种痕迹。两人能携手走完整人生固然美好,可陪上了 一段也应心存感激了。’陈静接着说。   ‘静,对不起,我说过,我要保护你的,但是,这次……’   ‘但是,这次我的心情却并没有感到有多么的沉重,我很平静。因为我学会 了爱情。曾经以为自己的爱情能够长久,曾经以为真心的付出就能够换来幸福。 其实错了,爱情给的唯一的东西就是背叛,无情的背叛!曾经是那么相爱的两个 人,转眼陌路。留下的是残缺不全的记忆和心痛。’   每当她停顿下来时,我能看到她脸上附着的痛苦。我感到心如刀割。   ‘静,听我说,我知道,这些都无形中给我们自己安了一付枷锁,像一根根 藤条把自己缠绕起来,慢慢窒息在自己编织的网中,而不知何时才能破茧而出, 让我们都做一次真实的自我。’我说。   ‘那我们怎么办?’陈静幽怨的眼神望着我。   ‘人生短短几十年,不要给自己留下了什么遗憾,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该 爱的时候就去爱,无谓压抑自己。’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跟你不同,我要跟你好,我就要跟许耀明离婚,我 做不了昧良心的事情。’   ‘我不管,我要你,我现在就要要你。’   生命在这个时刻,我完全不在乎尘世那些老掉牙的规矩和无聊的君子之道。   接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主动的,尽管我知道她也想要。她那样安静的躺 在我的身边,看见她那迷人的脸,就忍不住吻她……   ‘静,请别怪我!我真的很爱你!’我说完便火山爆发式的亲吻她。   我除去她身上的浴袍,我们紧紧地拥抱着。拥抱着那个迷茫的炽热的充满诱 惑的神秘地方。   ‘子昊,不要吻了,太扎。’陈静微蹙眉头,轻轻说道。   ‘对不起,今天没刮胡子。’我说。   于是,我就进入了她的身体,   ‘噢~ ’陈静叫了一声,那是种被充盈的幸福感觉。   我有力地撞击着,眩晕,飞翔,巨大的快乐和幸福。   我们都恍惚走入了太虚幻境之中,惊悸、抖颤,欢愉、舒心犹如潮水一般淹 没了幸福的我们。   经过一场暴风雨般的洗劫。我们在混混沌沌的黎明中探索和挣扎。我们一起 欢愉、窃喜,一起害怕、恐惧,一切紧张、颤抖都随风雨而去。   最后,我们的灵魂饥渴和肉体欲望得到了满足,酣畅淋漓。心底里真有种久 别胜新婚的意味。   那燃烧在体内的欲火能烧焦人的意志和心灵的平衡。惟有得到满足,才会觉 得天蓝水阔,树绿花艳,否则整个世界都会暗淡无光……   日与月,光与影。清晨的露珠与傍晚的暮霭,它们都在我们的心灵里悄然的 滑过。无论是生命的快乐、悲凉,当心在欣喜或疲惫过后,终于平静了下来。世 界的喧嚣与尘世的烦恼都在激情中隐去。世界原来是这样的容易亲近,人生仍然 是这么的美好。                (九十九)      接下来的日子,我的心里总觉得有一种重重的心事,总是盯着日升月落,数 着时间流转。   在这段时间,陈静不断生病,我的心总是提着,飘忽不定,心神不安。   下班之前,我拨通了她的电话。电话里她咳个不停。在我的追问下,她才告 诉我为了省钱,没有去看医生,没有吃药,也没有按时吃饭……   我为陈静感到心疼,感到心酸,我几乎是要哭出来似的在电话里嚷道:‘怎 么能拿生命开玩笑啊,你就是不为自己,也得为你妈,为我,你要好好活着!’   她却笑着说:‘没事儿。挺一挺就过去了。只要我能听到你的声音,我就觉 得很幸福了……’   我放下电话,立刻要给她送钱去,不管她敢要不敢要。我第一次对她发了脾 气。我命令她要去看病,命令她好好吃饭。   但是她又打来电话说:‘子昊,你千万别来,千万别给我钱,许耀明神出鬼 没,随时都会出现。’   ‘我不怕他,我正要找他呢,上次他打你的事儿我还没有跟他算帐。’我回 答的很坚决。   ‘不行,真的不行,你别管我,你也要考虑考虑你自己,考虑考虑王丽。’   ‘我管不了那么多,你等我,我带你去看病。’   ‘不不,我看过病了,不信,你会看见我手上还有吊针留下的小孔。’   我说:‘那好。那我现在带你去吃饭。’   就在我等她的回话时,陈静在电话里慌慌张张地说道:‘先不说了,有人来 了!’   之后,电话里传来嘟嘟的盲音。   有些事情是可以遗忘的,有些事情是可以记念的,有些事情心甘情愿,有些 事情却一直无能为力。身在咫尺,却如隔天涯。我知道我和她今天都依然苦守着 这份难堪。直到今天,我却还做着我和她在一起的梦,我还幻想着那美好的,我 们曾经一起共度的快乐。曾几何时,我也有一颗骄傲非常的心!可是失去她的同 时我也失去了我的那份傲气和洒脱。   我知道,她爱我,是真的爱我!我仍然还有一颗不想醒来的自己编织的美丽 幻想。我的心依然被她占据。人们都说其实放弃也是一种美丽,我也跟小雪说过 同样的话,但真正到了自己的头上,那又是谈何容易?   想起陈静说过的话,‘爱上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他,因为他必须爱他已拥有 的。’我知道陈静是为了王丽,她隐忍着自己的情感,折磨着自己的身体。   就在我还在发楞的时候,琳达打来电话,说在东海岸有一套房子要出租,问 我要不要明天去看看?我突然想起平儿来新加坡的事儿,昨天她还来电话问房子 租好没有?于是我立即告诉琳达,我现在马上就看。   ‘不行啊,我已经回家了。’琳达在电话中说。   ‘回家也可以出来呀,况且现在还早。’我坚持说道。   ‘我不是不想出去,我是不方便呀,今天我的车送去修理了。’   ‘那我开车去接你。’我说。   ‘那好,那我在家等你。’   我开车到了琳达的楼下,我打电话告诉她我到了,让她下来。   ‘你先上来吧,时间还早。’琳达在电话里说道。我看了看手表,还不到晚 上七点。于是我按照她给我的地址上了楼。   我按了门铃,琳达开了门,我一踏进她家的大门,就感到一种迷离的气息。   琳达的家里,是中式风格和欧洲式的简约相结合的布置,显得和谐相处,优 雅浪漫。也许这正是新加坡的潮流,东西方文化融为一体,并非刻意,却浑然天 成。   两只可能是从荷兰村买来的中式储物箱,前面却安详地卧着一只嫩黄色的沙 发;墙上是一幅精致的中国字画,下方是时尚的环绕式音响。   琳达爱干净,家里打扫得纤尘不染。夜晚来临,灯光从四面八方射来,飘逸 的白纱帘在晚风中飘荡。房间里弥漫着迷离的气息,加上正在播放的音乐,琳达 从贴满留言和照片的黄色冰箱里拿出瓶啤酒,我突然觉得这里好像是‘爱俪丝’ 酒吧。   ‘不愧是酒吧的老板,家里都这么浪漫。’我说。   ‘怎么?你喜欢?’琳达把一杯啤酒递给我。   ‘谢谢。’我说:‘喜欢,可惜我没这福气。’   ‘得了,你知足吧,谁有你这么优越的条件,体面的工作,漂亮的老婆,又 有那么高的工资,恐怕本地人像你这样儿的都不多。’   ‘是啊,可这人就是永远不能满足啊!’   ‘你还想怎么着啊?’   ‘我也不想怎么着,只是总感到郁闷。’   ‘行了,林先生,我都羡慕死你了,你还有什么郁闷?你先坐一会儿,我洗 个澡,然后咱们就走,今天在外面忙了一天了,浑身都是汗。’   ‘好吧!’   琳达去了卫生间,我喝了几口啤酒,便走到窗前。突然发现天上挂着一轮圆 月,月亮很大很亮,天空无云,月光清冷,夜空一片暗蓝。   月亮柔和,不似阳光那火辣辣的热情,眩人眼目,逼得人不敢直视。月色如 水,可近观远望,无论抬头观月色,还是低头看月影,都柔弱可人。   月色忧郁,淡蓝色的月影,散发着无名的忧伤,让人依恋,让人伤感。   小时,听故事,知道月亮里住着嫦娥和玉兔,曾信以为真。很多个夜晚,睁 大孩童的眼睛,盯着月亮中点点阴影,在脑海里勾画出嫦娥和玉兔的影子。   长大了才知道,那是人们心中的美好传说。月亮上实际是一片荒凉的枯原。   虽然优美的神话破灭了,但那月亮的传说却深深地印在了脑际。   想那嫦娥,一念之差,误入广寒宫,又有谁知道等待她的是千年万年的寂寞 呢?不过,也应该感谢她,因为有了她的寂寞,今天才得以看到历代文人墨客望 月而写的诗文,在诗文中欣赏不同的月亮,在不同的月亮里感悟不同的心情。多 情的月,多情的人,世间诸事皆归于情。月犹如此,人何以堪?共赏此月,怎一 个情字了得!   ‘林先生,林先生!’突然听到有人叫我,回过神来,是琳达从卫生间里发 出的声音。   ‘干吗?琳达。’我站在门外问道。   ‘我忘记把浴巾带进来,请你去我的房间帮我拿一下,就挂在衣服架上。’ 琳达说道。   我到她的房间拿了浴巾,远远的站在门外给她递,她从门缝里伸出手来,浴 巾滑落,她那沾满泡沫的手却一下拉住了我。升腾的热气扑面而来,我彷彿像是 坐着船在飘荡,我感到身心分离,空气渐渐稀薄,在五脏六腑间,搅动着馨香。   只见琳达湿漉漉的身体,有晶莹的水珠在她身上闪亮,丰乳,肥臀,细腰, 直腿,她身体的迷人之处尽显无遗。每一个细节都洋溢着玉树临风的韵味。实在 有着道不尽的风情和一股难以抗拒的魅力。   琳达那修长柔软的手臂伸了过来,我的衣扣被解开了,我挣扎着喘息,似乎 是海浪翻涌而来,我感到我在强烈的颤栗,就在我正要脱去衬衫的时候,我裤兜 里的手机叫了起来。   我停下来,掏出手机,一看号码,是小雪。   ‘哥,你能来一下吗?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小雪是一种近来少有的欣喜 口气。   ‘什么好消息,你说吧。’我努力使自己平静。   ‘不,你来我才告诉你。’小雪撒起娇来。   小雪能有什么好消息呢?难道……?我似乎有些朦胧的欣慰。   ‘好,我马上就去!’我说完,便一边穿上了衬衣一边对琳达说道:‘对不 起,琳达,我有件急事,得去一趟。’   琳达一脸的失落,沉默片刻,然后说:‘那你房子还看不看?’   ‘明天吧,我明天给你电话。’   我整理好衣服,跟琳达告辞,匆匆忙忙开车向小雪的家驶去。                (一OO)      看到小雪,只见她脸如朝霞,双眸似一潭春水,笑盈盈的。我知道他已经不 再孕吐了,身体也恢复了正常,而且食欲还挺好,经常一个人做点什么补养性的 食物,说是为了孩子的生长。   我一进门,她就满怀激情的摊开双臂,情不自禁的投在我的怀里。一阵又一 阵的温暖和温馨灌进我的心头,直觉得春心荡漾,暖呼呼的。   ‘什么好消息?快告诉我。’我的心还是七上八下的。   ‘我找到工作了。嘿……’小雪好像喜悦无比。嫣然一笑,笑声俨如春天小 鸟的嘤嘤声,倒蛮动听的。   ‘什么?’我一愣,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我有工作了!’小雪高声重复了一次,嘴唇翘了起来,说:‘怎么,你不 高兴?’   ‘你现在怎么能去工作?’我的头脑中仍然想的是打胎的事儿。   ‘怎么不能工作,医生还说要我多活动活动。’小雪依然是肌肤白皙,容貌 娟秀。   看来小雪是铁了心了,我也不想惹她生气,说:‘什么工作?’   ‘财务会计。’她回答的很干脆。   ‘在哪儿?’   ‘加东。’   ‘什么样的公司?’   ‘燕京园。’   ‘啊?!’我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小雪满脸的惊讶。   我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她要去餐馆工作,她要去给李军打工,我要不 要告诉她李军是我的同学?我要不要阻止她?一串的问题在我的头脑中打转。   ‘小雪,我看你现在还是不要去工作。况且……’   ‘我不工作,将来我怎么养活孩子?我不工作,怎么给孩子好的教育?我不 工作,哪有钱……’我还没说完,小雪就说出一大堆理由。   是啊,她讲的不是没有道理,现实就是如此,现实就是这样的无情。   ‘小雪,那换个工作行吗?’我低声的说道。   ‘哥,你知道我找工作找了多长时间了,现在新加坡经济不好,到处裁员, 上哪儿换去呀?现在只要有个工作,不管好坏,那已经是福分了。’   是啊,我何止是不知道,但为什么恰恰会是去那个燕京园呢?   ‘你是怎么找到的?’我问。   ‘看报纸啊,看StraitTimes的招聘广告。’   天哪!那广告还是我写的!真的是上天会作弄人啊。   ‘你见他们老板了?’我说。   ‘见了,和你一样,中国人,不过没你这么帅气,个儿也不高,说话倒挺温 柔的,但温柔的有点做作,甚至让人觉得色迷迷的,咳,管这些干吗,我做我的 工作,他给我工资,就行了呗!’小雪说起来滔滔不绝,但我却是惶恐不安。   ‘小雪,我知道我也阻拦不了你,不过我有个要求。’我缓缓地说道。   ‘什么要求?’小雪眼睛瞪得很大。   ‘这个世界很小,新加坡就更小了,在这儿的中国人也很多相互认识,我希 望你不要在他们面前提我们的关系,好吗?’   ‘哦,就这个呀,好,我答应你,我也不愿意看你难受,我们的关系毕竟是 见不得人的。’小雪的话说的很嘲讽、很刺耳,但我理解那种酸苦和无奈。   窗外的月色变得阴阴郁郁的,有厚厚的云把月亮遮了起来,偶尔逃出的几缕 月光,显得那样柔弱无奈。我伫立窗前,望着天上,望着那云层半遮面的月亮, 感叹人生的清冷和无情。   小雪走了过来,冷笑着。‘怎么,想家里等你的人了?’她嘲弄地问。   我没有说话,只是面带着愁容,轻轻地把她揽在了怀里。我们在窗前席地坐 下,窗帘随晚风拂弄着我们裸露的双脚,房里很幽静,小雪把我的手放在她的小 腹上,说:   ‘摸摸,看是儿子还是女儿?’   ‘这那能摸得出来呀?’我说。   小雪依偎在我的怀里,她轻轻抚着我的手背说:‘我好想给你生个儿子,长 的跟你一样。’声音很轻,我却陡地感到一阵寒意,我呆了,直直瞪着小雪说不 出一个字来。   她见我不说话,她的另一只手移到她的小肚子上:‘或许现在我们的孩子能 感觉到我们在抚摸他吧!’   我听出小雪的那种兴奋,没错,是兴奋!这或许就是女人的天性吧!这种时 候大概任何一个男人都会从心里涌出一种成就感!如果这样的情况发生在一对新 婚夫妇身上,男人的成就感可能会一直持续不断增温直到孩子出世;可是遗憾的 是我们并不是什么夫妇,我们只是两个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人。   小雪吻我,她紧紧地抱着我,但我还是感到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孩子出生以后,会不会痛恨我强加给他的命运,我只是决意要把 他生下来,因为那是我和你的孩子!因为他身体里流着你的血!因为只有触摸着 他、感觉着他,我才能体会那种和你融为一体的满足与安然……’小雪在我的怀 里喃喃自语。   我低头沉默,心里一阵酸楚。我在想,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这个孩子将会 给我带来什么呢?也许是一场灾难,一场决定命运的灾难,我不禁一阵恐惧,我 害怕明天,我总觉得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也许小雪看出了我的心事,她哭了,眼泪从眼眶里流下了,显得很伤心。   回到家,王丽仍然做了晚饭在等着我。   吃饭的时候,王丽突然对我说:‘我每天做好了饭等你回来吃,不管多晚我 都等。等你回家,不管我多累都要让你看到我最漂亮的那一面。子昊,我这样的 等你。是不是让你感觉很累啊?’   我顿时楞了,然后敷衍了一句:‘以后就别等我了,这样你也很累。’   ‘我倒无所谓,我只是很珍惜这失而复得的可能是爱情的东西。于是我加倍 小心呵护着。我的等待很多,等待有一个安心的家,等待我们有一个孩子,甚至 等待我们的结婚照……’   我没有说话,低着头吃饭。   ‘今天我看到早报有条消息,是写妻子卖了肾给有外遇的丈夫治病,结果自 已因感染死了。我看了就哭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为你做到这样,不过我确信我 会用我的一切去为了你,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   ‘别说了,我没有外遇,我不会让你失望。’   ‘对不起,也许我不该说这些,只是每天看你闷闷不乐,我心里也难受。’   ‘好了,快吃饭吧。’我淡淡地说了一句。   吃过晚饭,王丽收拾完碗筷,打扫好了厨房,就洗澡睡觉了。   她知道我有夜里呆在书房的习惯,所以也就不催我了。   我坐在深深的夜里,窗帘的一角被夜半徐风偶尔掀起,外面夜空淡然。我庸 懒地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发着呆,总想找出个办法,但怎么想也没有个头绪,倒 是明白了许多人生的道理。   说不上对生命有什么领悟,充其量也只是对那些逝去的光阴有一种依恋和感 动,感动于这世间竟有这样的缘分,感动于这美好的无论实现与否的愿望,感动 于世界上某个角落里有那么多的思念和牵挂。   不由自主地又上了网,《南洋风》,陈静又发邮件了:   ……   想你,想你在今夜……很想,很想,很想知道你的消息,很想,很想听见你 的声音。   有人说我沉迷,有人说我忧伤,其实,其实,其实他们不懂……他们怎么能 懂你我之间那深深的默契?他们如何理解我们这无望却铭刻在心的情愫?夜在窗 外,夜在脚下,夜在昏黄的光晕里……浅呷着杯中的清茶,我品着夜的滋味,铺 开的思绪如张开的翅膀,雾一样轻扬着直上九霄。   记忆被惊醒,如鱼一般悄悄的潜入了夜海,潜入海底………记起你深邃的眼 睛;想起你闪亮的语言;你沉稳忧郁的性格;你细致贴体的柔情。深深的吸了口 气,彷彿又闻到了你的气息,你腮边淡淡的薄荷香味,混合着你指尖微微的烟草 熏香。伸出手,想轻轻的抚一下你扎人的胡子,手伸出去了,才知道眼前是个幻 影……   我沉迷在恍恍惚惚的以往,时常梦呓般的自言自语……   依窗而立,从没有如此强烈的感觉我身边少个身影……   我也学会了抽烟,指间白色的香烟袅袅的腾着青烟,我多希望身边有人拿去 我指间的烟……。   抬起头,凝望着星空,蓝天里星星闪烁,像无数个心灵的祝福。你说过,天 空中最亮最近的星星就是你,我默默的望着你……   那一天,你给我讲你童年的故事,讲你和小伙伴们开心的玩着自制的雪橇, 在雪中,在寒风中,冻红了鼻子皴裂了手……   你讲述你和你父亲在清晨的雾气里晨练,晨曦里拢着一高一矮的身影,那时 候你还很小很小,只知道你父亲是那么的高大,挺拔,英俊,你记得父亲眼中的 慈爱,也记得你脸上天真的兴奋。你说的动情,我听的感动……   我没有父亲。从来没有父爱的那种感觉,只有母亲,从小我们母女二人住在 一间废置的教室里,贫苦的生活却是一盏清茶,细细地品,淡淡苦涩里回旋着丝 丝的甘甜,也弥漫着缕缕清芬。   墙壁上的零落班驳在我眼中是老虎,是松鼠,是灰姑娘和王子在跳舞;母亲 的旧衣在缝纫机上滑过,就被她那灵巧的手指变成了我泡泡袖的衬衣,蕾丝花边 的公主裙,磨破的膝上也立刻盛开芬芳的玫瑰;母亲是个才女,诗词歌赋,舞蹈 音乐,她样样都行,我至今都不明白我妈为什么会从北京回到这个偏僻的湘西小 城?   你说北京的冬天空气清新,却寒气逼人,随处悬挂的冰凌像一帘晶莹的水幕 ;你说你们军队大院儿里的柿子又酸又涩;我还没去过北京,你告诉过我,你会 带我去北京,去看天安门,去爬长城……   你春节回了北京,你说,喝多了酒倒在了雪地里,当时我一阵心紧,你知道 我是多么担心你。你说你做梦梦见了我,还说裤衩都湿了。我偷偷的笑了,我知 道,其实是你刻意逗我。你轻声说,你真想拥抱我,吻我发间的馨香。   你大声说,你那里现在正飘着雪,你想接一片雪花送到我嘴里,让我尝尝北 方雪的味道(因为我老说你冷漠)。   于是,我告诉你我伸出了手,我要和你一起去接住那六角的冰凌花。你从背 后拥抱着我,扶住我的手臂,我们一起伸出窗外去接那飞扬的雪花……   可是,你的手太热,那美丽雪花总也留不住,刚落下就化成了圆圆的水珠, 你轻轻的捧着水珠将水珠送到我唇间,那一刻,我知道我和你全溶进了水珠里。 你看水珠上映出我的眸子和你的眼睛……   你曾经煞有其事的告诉我,只有南方人小脚指的指甲盖上才有一道凹痕,害 的我急忙脱下鞋子,心急的找了好久。我找不到,着急的大叫,你让我打亮灯细 细再找,听见你哈哈大笑,我才知道自己上你当了,你说我好傻,傻的让你心痛 ……   你的笑声那么沉醉,我被你沉醉的眩晕……   你悄声说,真想立刻坐飞机来到我身边,将我紧紧的拥抱在怀里,我说你又 骗人了,但你说是真的,最后,我相信了你。   你说你要我和你一起去游遍全世界,你说你会给我采满满的一飞机鲜花,在 露水没干的时候送给我。你说我的眼睛像月光,你的微笑像太阳,你说白天我们 朝着阳光飞驰,夜晚我们沐浴着月光入眠,你让我枕着你的胳臂,盖上闪烁着星 光的被子……   你还说你要采秸最好的紫葡萄酿成最美的酒,给我,也给你,喝了长醉不醒 ……我已经醉了,很美很晕很甜的醉意……你要我给你唱歌,我对着话筒轻轻的 唱着那首《相爱一生》。   子昊,遇到你,不知道是祸是福?真的很喜欢你,喜欢你那飞扬的文采,华 丽而纯熟;喜欢你那诙谐的语言,锋利又不张狂。有时候想,我是不是滥情的女 人?我毕竟是个已婚的女人,但是今生在心里相守的只有你一个。   ……   看了陈静的信,我按了回复,我给她回信:静,我还是在担心你,答应我, 去看病,要吃药,好好吃饭。好吗?   看过很多故事,看过很多周遭发生的事情。的确,所有爱情都会过期,关键 在于它驻留在何处?如果它停留在曾经,那么它只属于那个时点;如果它停留在 心里,那么它就会成为永恒,甚至超越生命。   《南洋风》是我给你起的名字,我好比是窗前的夜,你是我心中的风!你给 了我一个美好的瞬间,让我无悔、无怨、无恨。你是我心中的风,风吹云动,风 过留痕,风拂我心,风懂我心!   时常看到你黯然的背影,是那么近又那么远。我的心里就有一种疼痛如潮水 涌动,在这场冷漠的宿命里我不停地徘徊与挣扎,但仍无路可逃。   时常一个人沈默,眼望着窗外的雨,思绪彷彿越飘越远。一切似乎昨日,又 恍如隔世……   也许是前缘,注定今世要与你相逢,却又为何这么不经风雨,脆弱得如此不 堪一击。   ……   回到屋里已是凌晨,王丽翻了个身,梦呓般的柔声问我:‘子昊,累了吧… …’   ‘嗯。’我哼了一声。   躺在床上,我背对着王丽,当她自后抱住我时,我轻轻地挣了一下。王丽的 手臂一僵,缩了回去。我没有说话,黑暗中,脑海里一直出现着陈静那清秀却忧 郁的面容。                (一O一)      李军的燕京园正在紧张地筹备中。期间李军时常给我打电话询问一些事情, 我都认真地给他解答。   ‘哥们儿,燕京园弄的差不多了,咱开业吧?’李军又来了电话,电话中显 得很得意的样子。   ‘开业?那开业仪式定在哪天?’我问道。   ‘要什么仪式呀,开门做生意就行了!’李军懒散的口气。   ‘我说,如果你真的想把燕京园搞得有声有色,红遍新加坡,就必须搞一个 像样的开业仪式,而且要邀请新加坡饮食业的领导和有关政府官员,以及社会名 流,贾商权贵,还有媒体,并且在报纸上刊登开业广告,要不然,谁知道你燕京 园啊?’   ‘好家伙,这得多少钱?’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既然投资了这个项目,这点钱还花不起?’   ‘那倒也是,不过我不认识他们呀,看来还得请你帮忙了。’   ‘我先抽个时间去你那儿看看,看你准备的怎么样?’   ‘哎哎,你千万别来!哥们儿,老规矩,发Email吧。’   ‘怎么了?你那儿又有什么秘密?’我疑惑地问道。   ‘哪有什么秘密,告诉你吧,英子不想见到你。’   ‘英子来了!’我惊讶。   ‘来了,不过她对你给餐馆写的招牌很满意。’   ‘哦,’我顿了一下,说:‘那招牌做好了?’   ‘做好了,烫金的,倍儿棒!’   ‘那员工也都找好了?’我突然想到小雪。   ‘全齐了。北京饭店的厨师也到了,服务员也招全了。还有啊,哥们儿,… …’从电话里可以听到李军偷着笑的声音。   ‘还有什么?’我纳闷儿,问道。   ‘你那招聘广告写得太棒了,没想到,报纸一登,当天来应征的人是络绎不 绝。可把我给忙坏了!我一个个的面试,这次可增加见识了。’李军说话总是带 有一种夸张,每次我也就听听就过去了,不过,这次我听得很认真,因为我担心 小雪。   ‘我说,你现在是领导了,办什么事都要认真点,别稀里马虎的,没规矩、 没分寸、没原则。’我提醒他。   ‘咳,哥们儿您放心,这不,英子不是也来了吗,英子你是知道的,做什么 事都原则得厉害,我在受着她的管制。’   ‘你呀,就得有人管着点。’   ‘不过,哥们儿,这次招了一个会计小姐,那叫水灵喔,真没想到新加坡还 有这么漂亮的小姐。’   ‘你可得老实点,别一天到晚胡思乱想!’   ‘咳,说哪儿去了,我就是有贼心也没那贼胆啊!’   ‘你呀,你那贼胆还小啊?我告诉你,如果你做出什么对不起英子的事儿, 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是是是,不跟您多说了,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办,记住喔,我等你的Mai l。’   挂了李军的电话,我的思潮就像那波涛汹涌的海浪一样翻滚着。跟英子分手 以来就一直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虽然从李军那儿知道些她的 情况,但毕竟是听旁人说的。   我了解英子,她是不会和我联络的。这么多年来,我们爱得很深,但我伤害 了她,让她伤痕累累,我知道她的心是被我用匕首残忍地划过,流着血,而她只 能独自于伤心的流泪,心留下了一个永不磨灭的疤痕。   一个曾如此亲密的人从此将和自己陌路,我只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 的存在,却不知道她过得如何?   她的未来一切我都将不得而知,如今我们就在咫尺之间,却感到她犹如在海 角天边,一切的一切都与我无关,她对我来说,将变为一个字符,而这个字符已 被刻在我的心中,被时间包裹起来逐渐沉入我的心底,蛰伏在那里。也许若干年 后的某时某刻,不知不觉中又苏醒过来,勾起我们对往日的回忆。   虽然英子不愿见我,但她还是会时常进入我的记忆中来,依然还会想到她那 一个人,因为她已经深藏在我的心中,不管多久,她依然是我心中最脆弱、敏感 不能触及的伤痛,即使用时间包裹起来,她依然痛不可触,因为她是世界上我爱 的第一个女人!   又过了几天。燕京园开张了。我没有受邀参加他们的开业仪式。我理解英子 的心情,无论她对我是如何的记恨,我都能接受,我都能理解,因为我给她的伤 害太深了。   开业那天,下班后我还是鬼使神差的开车去了加东,我把车存在Katon g Mall的停车场,我戴上墨镜,向燕京园的方向走去。   我在燕京园对面的一间咖啡店里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要了一杯咖啡,却 一口也没喝,我凝神地望着马路对面的燕京园。   只见‘燕京园’的横匾挂在大门的上方,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金光闪闪, 大门前,鲜花簇拥,绿意盎然。从大门看进去,大厅内火树银花,灯光璀璨。   前来参加开业仪式的宾客陆续到来,李军在门口点头哈腰地迎接着,身穿中 国旗袍的女侍者们穿行在人群中,为客人供应着酒水和饮料。   ‘小雪!’我眼睛一亮,只见她从装潢典雅的收银柜台后面站了起来,小雪 今天穿着白色及膝洋装。   她喜欢穿白衣服,有时是白色的T恤和牛仔裤,有时白色衬衣,绿色中裙, 有时是连衣长裙、外面披一件白色线衣,脸上则是淡淡的妆,她抹的口红并不鲜 艳,但那细细弯弯的眉画得很精致,打扮得既随意,又时尚。她那略显瘦削的脸 蛋,皮肤依然白皙,看不出多少憔悴,一头漂亮顺滑的褐色长发将她衬托的更为 精神、娇艳。   仪式开始了,李军走上台,没听清他讲了些什么,只见一阵掌声之后英子出 现在台上。我的心陡然一颤,感到呼吸有些艰难。   我惊呆于她的端庄和秀美,惊呆于她的冷傲和沉稳,惊呆于她那熟悉得不能 再熟悉的语气!那一刻,我忽然感觉得整个世界充满了春天的气息,是那种我久 违的,令我心驰神往的气息。   看着气质优雅的英子,虽然从前到现在不曾有过太多的浪漫和悸动,但那份 密密的恋情依然感动着我。不觉就在胸中掠过一丝黯然心痛的感慨:有些事情是 可以遗忘的,有些事情是可以记念的,有些事情是可以心甘情愿的,有些事情却 一直无能为力。   陡然间,心隐隐的做痛。似乎有一阵冷风滑过我湿润的眼角。泪水温暖而潮 湿。我久久地仰望着那迷蒙的灯光,一种莫名的恐惧在内心涌起。我感觉到自己 将要与这个世界告别,任凭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   恍惚中,发现今晚有月。   月圆。十五月圆。   突然,一把冰冷的剑抵住我的脖颈,一道冰冷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今日相 见,是上天作弄,你我缘分已尽。’   手中执剑的女子无情的说道。我抬起头,看见女子那绝色的容颜上带着一种 深深的迷恋,她又坚毅的说道:‘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可是我要你记得,今 生你欠我的,无论到了哪一世,你都要还我。’说完,一道冷冽的剑光划破了水 中的月光。   突然‘啪’的一声,有人从背后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我从恍惚中醒来, 惊魂未定,我扭头看去。   ‘亚东?!’我喊了起来。只见肖亚东正微笑着看着我。